第一百五十五章 力量的代价

  看到董校长出现在会议室里时，三人的呼吸都近乎停滞。
  别说游楚和岑雪，就连洛晴也半点都没有察觉。
  分明是完全封闭的房间，门和窗户都已完全上锁，董校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房间里却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跟个鬼似的。
  他们无法确定校长是什么时候开始坐在这的，听到了多少。
  甚至可能其实从最开始他就一直在这房间里, 只是没人发现。
  洛晴第一时间起身，谨慎地看向桌后的董校长，架势便似只要发现不对随时准备召唤术灵开战。
  游楚身边的月光也似乎察觉到气氛微妙，倏地从座椅上起身，能量幻化出实质的铠甲覆盖全身，掌心倾泻而出的能量凝成长剑, 持剑在手也随时作势准备出剑。
  但面对他们紧张的架势，董校长却只恍若未闻，只淡定地靠坐在椅子里, 仍是笑呵呵的，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动手开战的意图。
  “别紧张，洛同学。”董校长说道，“我只是刚刚碰巧听到你们谈及的话题，还比较感兴趣，只是想和你们聊聊而已。”
  碰巧听到？游楚挑了下眉毛。
  碰巧在这间本应只有他们三个人在的会议室里？那还真是个有趣的碰巧法。
  但他语气是如此平常，平常得真就像是校长偶然听到关心的学生在讨论他感兴趣的学术话题，于是和蔼热情地加入进来点拨指导。
  平常得甚至有些反常。
  “......是么。”洛晴没有放松警惕，“那么我猜刚刚我们在说的话您应该也已经听到，那就不赘述了。
  那么，您可以解释一下我们发现的那些疑点吗？就比如......从那张照片开始？”
  岑雪得到她示意，已经摸出手机调出了她找到的那张照片。
  一张黑白的照片，但是被经过一些技术手段处理提高了清晰度，角落里的那酷似董校长的身影被特别标注了出来。
  董校长眯起眼睛，盯着这张照片打量了片刻。
  洛晴本来以为他可能会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搪塞糊弄过去。比如说照片是伪造的，或者画面里的人只是碰巧长得很像之类的。
  但董校长的回答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是的，那个就是我。”董校长点点头。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 那个就是我。”董校长微笑, “我们学校能出现你这样一個天才我发自内心高兴。看起来你不仅在作为召唤术师的天赋上造诣惊人，洞察力和判断力也相当不错。
  你现在心里一定有一个巨大的疑问，那么就让我解答这个问题吧。
  是的，你的猜测是对的。”
  洛晴和岑雪一瞬都怔住了。
  她们的确是有猜测，一个荒谬、甚至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理论。
  但猜测归一回事，听到对方亲口承认、猜测真正被坐实，巨大的恐惧感依旧如潮水般袭来，让人不寒而栗。
  “您......您说......什么猜测是对的？”岑雪结结巴巴地问。
  “关于我啊。”
  董校长坐直了身子。
  谷瑸
  “好吧如果你们觉得这还不够具体的话，那我就直说了吧——
  ——我，你们的校长，事实上正如你们猜测，是一名‘主宰者’。是你们所发现的那个早已失落的文明里残留的幸存者，最后的召唤术师。”
  岑雪张大了嘴巴，半晌发不出声。
  游楚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好家伙，江都术师大学，代表国内最顶尖水平的召唤术师院校的一把手......是个主宰者！？
  “顺便一提。”董校长看向游楚，温和地笑了笑，“你们在‘白龙圣域’里陷入苦战时，最后现身助伱们击退那个主宰者的, 也是我。”
  游楚：“！”
  那个和法师术灵融合的主宰者？
  那个最近引起了整个召唤术师界震荡，整得人心惶惶的第二只主宰者？
  居然是董校长？
  董校长看着岑雪手机上调出的那张黑白照片，幽幽一叹：“都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说的便是这么一回事吧。
  原来已经两百年了啊，感觉还像是昨天一样......”
  他摇了摇头，笑道：“是的没错，我是一名主宰者。我的名字是图帕克。在被你们称作‘城市遗迹’的次元的棺材里发现的那个主宰者，名字是比勒尔。
  我和他一样，都是那个遗失文明的主宰者。但不同的是，他直到最近才被唤醒。而我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苏醒了。”
  几人都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我们的文明可能会与你们为敌。也许我们会爆发两个文明之间的战斗。”董校长道，“但过了今天，你们可以去向上面的人转达，那不会发生。
  尽管可能不是所有主宰者都有相同的力场，或许也有少数主宰者会和你们为敌，但我可以保证的是绝对不可能上升到全面战争的层面。”
  但他紧接着话锋又一转。
  “但是，那些敌对的主宰者里也不乏有对你们而言强大的对手。如果掉以轻心，会对你们的世界构成威胁也说不定。”
  “你们有多少个？”洛晴问。
  “谁知道。”董校长耸耸肩。
  “你们不是进化出了能阻止次元侵蚀的力量吗？”岑雪也忍不住问，“为什么最后还是毁灭了？”
  这个问题似乎牵动了他的某些回忆。校长轻轻一叹，重新靠进了椅子里，双目无神地望向被帘幕遮蔽的窗户。
  “也许......是因为愚蠢吧。”他喃喃道，“我们曾一度天真地觉得，只要获得力量，有足够强的力量就能阻止毁灭，能让我们的文明得以延续。
  但直到真正获得了力量，足以主宰一切、拯救我们未来的力量时才发现，原来这条路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虽然最初是为了拯救才拼命争取的力量，但获得力量之后，力量本身又会引起新的争端。
  愚蠢的人相互争斗，为了领地、权力、还有更强的力量，最终会走上那条路，或许从一开始也就是必然吧。”
  岑雪愣神片刻才回过神：“您是说，你们的世界之所以会毁灭，根本不是因为异次元的侵蚀。而是......”
  “是啊。”董校长道，“一定要说的话，不是因为你们所以为的那种物理意义上的侵蚀，而应该是心理层面。
  最初的我们都太过集中注意在异次元对我们世界物理层面的侵蚀上，因此我们绞尽脑汁都只是在寻找能阻止物理层面侵蚀的方法，而忽略了它对我们思维和心理的侵蚀——就像现在的你们一样。
  其导致的结果就是，当我们获得了足以拯救的力量时，我们已经在获得力量的道路上失去了太多。
  到头来，反倒是我们获得的力量导致了我们自身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