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

  “……”
  “裴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听着裴弦的哭腔，颜盟心里不好受，裴弦这番话令他更不好受，他只会比她难受百倍。
  裴弦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可是泪水像洪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沉默半晌，颤着声音说：“我很清醒，也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无法否认，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开心，毕竟你是我的理想型，可一旦我们的关系对其他人来说是一种伤害，及时止损未必不是两全其美的做法。”
  “及时止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裴弦听见对面传来打火机的声音，她正想开口提醒颜盟少吸烟，颜盟继续说道：“裴弦，你确实很清醒，比我清醒多了，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利弊分明，我只有一个想法——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分手。”
  裴弦小声哭了一会儿，用衣袖擦去泪水。
  她理解他，不想和他分手，扪心自问，她和颜盟在一起根本没有错。只是她觉得，是时候重新审视她和颜盟的这一段关系了——这段关系给无辜的人带来了伤害，这是她不愿意看见的，更何况，如果这段关系继续下去，颜盟会受到伤害，她亦然。
  裴弦独自坐在沙发上，眼神落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你知道网上的人怎么说你吗？说得好难听，说你睡粉，这么多年没有绯闻都是人设，他们说我是心机女，抄袭大王……这些子虚乌有的指责本不该我们承受，但我们也算公众人物，所作所为具有导向，可维护我的人犯了什么错就要被举报，失去研究生入学资格？我必须处理好这件事，否则后果我承担不起。”
  “我已经做好计划了，对网友A和网友B应该如何处理，在出事后我就做好了计划。”颜盟嗓音低哑，“我们一起出面处理这件事，完全不用分手啊。”
  “网友A的事你自己搞定，网友B我来处理，你配合我就行。”裴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不分手的话，会产生更不可控的后果。今天网友B被举报丧失研究生入学资格，如果明天网友C被举报失去工作机会呢？如果后天有人因为被举报而坐牢呢？网络暴力和人肉搜索造成的后果可大可小，严重的话会败坏你的名誉，这一切的开端，是我和你谈了恋爱。”
  “我不想因为我们这段关系，使更多人受到伤害。你就当……当我是个缩头乌龟吧，我承受不起公众压力和舆论压力。”
  说完，裴弦等待手机那边的男人的回应，颜盟没说话，沉默良久，直到她以为他要挂电话时，才道：“这件事我们当面谈，过几天我放假，我到时候直接飞过来找你，你不要想太多，好吗？”
  “嗯……”裴弦答应，强忍泪意说：“那我……挂电话了。”
  “好，晚安。”
  颜盟话音刚落，裴弦立马挂掉电话，泪水夺眶而出。
  客厅十分安静，只有裴弦哭泣的声音，她把湿润的脸埋进臂弯大哭不止，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忧愁和崩溃，整个人陷入世界毁灭般的痛苦之中。
  她一点也不想和颜盟分开，可是为了彼此的事业和前途，必须分开。
  次日一大早，裴弦家的门铃响了，一开门，原来是谢易臻。她见裴弦一副无精打采、满脸倦容，紧拧着眉头，把裴弦紧紧拥在怀里，什么话也没说。
  谢易臻在事发后第一时间找裴弦，她知道饭圈吵架有多可怕，吵起架来没一个像正常人，她担心裴弦一个人撑不过来，于是决定来广州找她。
  在她看来，对于颜盟谈恋爱这些事，大部分粉丝都支持，小部分粉丝反对，他们做事很极端，而多数群体的沉默使他们有机会发声，所以看起来他们好像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态度，其实不然，只是大部分人习惯沉默而已现在。
  现在闹到这种地步，裴弦和颜盟必须有所作为，否则很难收场。
  她觉得这件事情很无奈，一边是自己的粉丝，一边是亲密的伴侣，手心手背都是肉，换作是她，很难抉择。
  和谢易臻一起来的，还有导演楚凯羽的电话。
  导演怎么打电话来了？难道电影出事了？
  看到来电人那一刻，裴弦心慌一瞬，一接听通话，楚凯羽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不说一句废话。
  “你和颜盟粉丝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件事闹得挺大，本来只是粉丝小打小闹，谁知道颜盟的粉丝去举报你的粉丝，导致她失去研究生入学资格，这件事性质变得不同了。”
  裴弦十分忐忑，内心惴惴不安，“导演，您的意思是……”
  “大家都在等颜盟一个态度。”楚凯羽说，“这通电话我原本打给颜盟，但他一直不接，我只好找你，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各大媒体暂时不报道这件事吗？大家都在等他一个态度，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风向如何，如果处理不好，那颜盟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费。”
  “ 颜盟的形象是否正面，关系到年尾的跨年晚会和新春晚会的名单拟订，而且你也要为自己考虑，抄袭的名声对你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尽管你没抄袭，但叁人成虎，说得多了就成真的了。”
  “我明白的，导演。”裴弦闷闷道。
  “还有，”楚凯羽又说，“电影暂时定档国庆节，我们要在今天发布电影首支预告片，年尾报名金树奖的评选，我希望你们能多为电影考虑考虑。”
  “好的，导演。”裴弦话音刚落，楚凯羽就迅速挂掉电话。
  如楚凯羽所说，电影《奥利维亚的羊》官微在下午发布首支预告片以及宣布定档日期，除开期待电影上映的人之外，转发和评论清一色全是“抵制抄袭”。
  可她明明没有抄袭……看来一件事情说多了，就变成真的了。
  裴弦相当难受，小说的每段句子，每个情节都是她精心设计，却被一句“我听说她抄袭”否认她的努力和付出。
  有了这样的坏名声之后，她还能继续写作吗？
  裴弦不确定，但她知道若是这件事继续发酵下去，她和颜盟的前途将毁于一旦。
  所以，分手才是最优解。
  可有人不这么想。
  又过了一天，裴弦准备开门下楼扔垃圾时，竟发现走廊站着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他遮得严严实实，可裴弦还是认出了他——颜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