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苦瓜汁

  裴弦在明亮的日光中醒来，在冬季的早晨并没有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打开手机，微信弹出几条颜盟的消息。
  昨晚裴弦熬夜看剧本，谢易臻早已入睡，而她直到凌晨两点才睡觉，裴弦在剧本时并没有注意手机的震动。
  消息内容是颜盟就对情节的疑问以及自己的理解询问裴弦，没想到这些消息早在凌晨一点已经发过来，而她压根没有看到信息，她略感抱歉地回复。
  【昨晚写剧本写得很晚，没有看信息，十分抱歉...…】
  过了半小时，颜盟的信息发过来。
  【没事，今天训练完你再当面和我说吧。】
  颜盟今天开始要在马场训练，恰好裴弦也要那边找楚凯羽。
  谢易臻和裴弦赶到训练场时，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到了。
  裴弦和谢易臻走进休息室，工作人员对裴弦说；“裴编剧，楚导说你到了以后立刻去训练场找他，他在等你。”
  裴弦放下资料，应道：“好，我现在过去。”接着转身把电脑给谢易臻，说：“你在这等我吧。”
  “没问题。”谢易臻拿过电脑。
  裴弦拿着一瓶苦瓜汁走到训练场，颜盟见她进来，坐在马背上同她挥手打招呼：“早上好，裴弦。”
  “早...…早上好。”裴弦有些受宠若惊，不自然地捂住嘴点点头，她的脸有些水肿，不想以这种水肿的状态与颜盟对视。
  “你捂着嘴干嘛？不舒服吗？”颜盟看着偷瞄了他一眼的裴弦，语调低沉轻柔的问。
  “没…...我没事，或许……你要喝苦瓜汁吗？我买多了一瓶牛奶。”
  “好啊，你也喜欢喝苦瓜汁？”
  “我朋友喜欢喝……给你，我去找导演了。”
  裴弦的谎话信手拈来，眼疾手快地将苦瓜汁放到颜盟手中后转身离开，慌乱的动作泄露了她的慌张。
  颜盟看一眼手中的苦瓜汁，转脸看一眼裴弦的背影，喉咙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低笑。
  张星莱戴着骑士帽走进训练场，看见颜盟手里的苦瓜汁，伸手作势要抢。
  颜盟和张星莱是相熟的好友，他是颜盟首获最佳男演员奖的颁奖者，张星莱比颜盟年长叁岁，性格却像活泼的小孩子，而颜盟更成熟。
  颜盟将苦瓜汁举高，张星莱担心马受到惊吓，没有跳起来抢，他手叉腰，摇着头说：“你真是小气啊。”
  颜盟斜睨了他一眼：“要喝就自己去买。”
  张星莱翻身上马，问：“这么难喝的东西只有你爱喝，谁送你的苦瓜汁啊？粉丝吗？”
  “不是，她不可能是我的粉丝。”
  裴弦不可能是他的粉丝。
  “你骗谁啊？除了你身边的人，只有粉丝知道你喜欢喝苦瓜汁。”张星莱白他一眼，“难道这里有工作人员是你的粉丝？TA是谁，男人还是女人？”
  “...…”
  “是不是啊？”
  “张星莱，你怎么那么八卦啊？”
  ...…
  裴弦找到楚凯羽时时，他正在和摄像师、剪辑师讨论电影调色和分镜头脚本的事情，他让裴弦也参与讨论。
  分镜头脚本是创作电影必不可少的前期准备，在座的摄像师和剪辑师都是其领域里的人中龙凤，裴弦不是专业人士，于是她安静的坐在旁边认真听。
  “裴弦，以你的角度，你对这一幕的镜头拍摄有什么样的设想吗？你创作的时候有没有设想过这个画面？”突然被楚凯羽点名，裴弦诧异地抬起头，所有人都饶有兴趣地盯着裴弦。
  成为这么多双眼睛中的焦点，裴弦难掩慌张地轻咳一声，强自镇定地说：“老师们的拍摄技巧高超，技术精湛，提出的想法新颖，而我这个非专业人士的想法不成熟，我就不在老师们的面前班门弄斧了...…”
  “没事，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们拍电影就是要集思广益，集中大家的智慧。”摄制组组长施目说。
  既然组长都这样说了，裴弦不好再推脱，她站起来说：“对于这一幕的分镜，我和您的想法是一样的，主角在雨中的场景可以......”
  ......
  说完，裴弦在内心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和大家一起讨论。
  虽说裴弦拍照和修图的技术称得上优秀，但听完一整场会议，她觉得自己仍然是一个初学者，她在本子上记下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讨论结束已是中午，转眼到吃午饭的时间。
  楚凯羽问裴弦要不要一起吃饭，裴弦以要和助理一起吃的理由拒绝了。
  楚凯羽没有勉强，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吃完饭叫你的助理去签合同。”
  裴弦应下。
  她返回休息室找谢易臻，休息室空无一人，裴弦拿出手机发现谢易臻十五分钟前发了一条短信。
  【谢易臻】：有几个小助理非要拉上我一起去吃中午饭！我拒绝好几次了，但盛情难却，不能等你一起吃了，我打包回来给你！
  【裴弦】：好，顺带买一杯茶颜悦色给我。
  【谢易臻】：没问题！
  裴弦摸摸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心想开会真的太消耗体力了，她十分后悔没答应和楚导一起吃饭。
  裴弦双眼无神地望着一尘不染的天花板，突兀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一条信息弹出来，她打开手机，懒懒地瞄一眼信息，居然是颜盟！
  裴弦神色即刻变得愉悦，周身神清气爽。
  【铁树】：吃饭了吗？
  【裴弦】：还没，我的助理被别人跑了。
  【铁树】：正好我助理点了很多外卖，你过来一起吃吧？
  裴弦若有所思，和颜盟单独吃饭会引人耳目，为了避免双方招惹绯闻缠身，她刚想拒绝，颜盟又发来一条信息。
  【铁树】：我们可以顺便讨论一下剧本的事，我在训练场外的一棵树下支了张小桌子，你走过来就能看见了。
  裴弦想一想觉得可行，训练结束后找他还不如现在把问题全部说清楚，况且训练场也有其他工作人员，她和颜盟也只是谈论工作而已。
  她原本以为是在保姆车内见颜盟，这样的话被其他人看见，他们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裴弦走进训练场，果然看见颜盟坐在树下吃饭，但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的叁个助理都在，裴弦放下心来。
  裴弦在颜盟旁边坐下，桌子上的菜品确实丰富，她实在是太饿了，拿起碗筷吃起饭。
  五人把食物扫荡一空，裴弦吃饱喝足，满足地舒一口气，看颜盟似乎没有要问问题的意思，她拿出手机玩消消乐。
  颜盟见她玩游戏，问：“你也玩消消乐啊，第几关了？”
  “1322关。”裴弦紧皱眉头，这一关实在是太难了。
  颜盟挑眉讶异道：“这么厉害，我在123关卡一个星期了。”他拿出手机点开消消乐。
  “这一关终于过了。”裴弦舒展眉头，她玩这一关已经玩了快一个星期。
  “裴弦你这么厉害，帮我过123关吧。”颜盟把手机递给裴弦，助理小王诧异地瞄了一眼颜盟。
  “嗯...…行吧，但是可能会用到道具，你不介意吧。”裴弦接过手机，她被颜盟的道具数量惊讶到了，看来他真的不会玩消消乐，这么多道具都过不了这一关。
  颜盟坐在裴弦身侧，凑前看她操作，嘴里说：“不介意，随便用。”
  用裴弦了几个道具，花了不到五分钟就把123关过了。
  颜盟拿回手机，夸奖道：“不愧是大神，一次过关，下次我玩消消乐没体力就找你助力了。”
  “行啊。”裴弦语气轻快地答应，接着打开与颜盟的聊天记录，说起了剧本的问题。
  颜盟拿出剧本，翻出标记的地方，认真听裴弦讲话。
  他静默地看着裴弦，微小的尘埃在她纤长的睫毛周围浮动，嘴角不再是平常抿唇疏远的弧度，因此淡漠的气质在娓娓而谈的模样下构作出一种亲昵的错觉，如一束和煦的光雾照进颜盟的心底，清亮温柔的嗓音钻进他的耳蜗，好似掷石水中泛起的涟漪。
  颜盟觉得眼前人是香水，不论前调后调都能撩开内心柔软的角落，但他还不能环抱这抹香调。
  “我讲得够明白了吗？需要我再说一次吗？”
  裴弦仰起头望着颜盟，轻柔的声音拉回颜盟飘远的思绪。
  颜盟转开视线，尴尬地笑笑，了然地点点头，其实他根本没在听。
  他消耗十几个通宵研读《奥利维亚的羊》，早已了解透彻主角的性格，对书中的情节算得上倒背如流，他只是……他想寻一个借口接触裴弦而已。
  一条信息弹出裴弦的手机锁屏，谢易臻回来了。
  “那我走了，我助理正找我呢，拜拜。”裴弦起身离开，临走前对颜盟说：“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在微信问我。”
  颜盟眉眼含笑，一眨不眨地与裴弦对视，答道：“好。”
  “一定。”
  临近晚上十点，终于收工下班，颜盟叫助理小王办一件事。
  二十分钟后，小王拿着叁瓶苦瓜汁送到张星莱的车上，说：“星莱哥，我老板叫我拿给你的。”
  坐在车内的张星莱低骂了一声：“你们老板有毒吧！”
  但最终他还是把叁瓶苦瓜汁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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