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当真要醒了?昨日看诊,不还是脉象微弱么?怎么就要醒了?”康王妃听说了长乐斋的消息,胸口那股不安又涌了上来。
接连几日,好些事情都超脱了她的掌控与预料。
当初她顺利设计了沈重山娶了那人,而她自己则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康王妃,但凡她想要的一切,她都能得到,从无例外!
华嬷嬷担心康王妃又受到刺激,忙道:“王妃莫急,方才少夫人急匆匆的去请了倪郎中,不过倪郎中并未察觉世子爷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许是少夫人弄错了。”
思及一事,华嬷嬷又道:“王妃,少夫人今日去了镇国公府,据说还给顾家的嫡长孙当了个干娘。”
顾家的权势如日中天,嫡长孙的身份更是尊贵逾常,沈姝宁给顾家嫡长孙当了干娘,这无疑是莫大的运气。
沈氏是走了什么逆天好运?
康王妃冷笑了一声,“她倒是个八面玲珑的,这么快就跟顾家熟络上。顾家添了嫡长孙,我王府的贺礼还没送上门,她倒是上杆子先去了,不亏是出自小门小户,这点礼数规矩都不懂!”
华嬷嬷神色一晒。
就连她也看出了康王妃对待少夫人有些超乎寻常的苛刻。
“王妃,少夫人是那贵妾柳氏所出,听说沈家贵妾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爬床,后来怀上孩子才母凭女贵,实在是下三滥的小角儿,您不必与少夫人太过计较,失了身份。”
华嬷嬷的宽慰起不到任何作用。
康王妃梦魇醒来,就愈发觉得沈姝宁眼熟,且沈姝宁也是沈家人,那个人留下的女儿不也在沈家么?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康王妃脑壳一阵阵的抽痛。
陆长云虽然能力过人,但康王妃并不能全权信任他,淫.浸后宅数年,康王妃多疑的心性愈发严重,道:“派人去一趟沈家,再给我去查!”
华嬷嬷不敢违背,只好应下,“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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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康王妃几乎没有真正睡下。
等到次日晌午,她派出的人终于有了消息。
待心腹一番如实禀报,康王妃眼前突然一黑,脑中如有无数只老鸹飞过。
深吸了几口气,康王妃才在一顿混沌中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你再说一遍?沈家都做了些什么?那嫡女替代了次女冲喜?!”
康王妃身子一晃,双腿发软,被华嬷嬷一下扶住,“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啊!沈家真是好大的胆子,也不怕事情败露,弄得身败名裂!”
华嬷嬷对前来禀报的仆从示意,让其退下。
康王妃一口老血堵在了嗓子口。
沈家次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灾星,可嫡女却是福星啊!
所以……她费尽心思给陆盛景娶了一个福星进门?!
老天这莫不是又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如今米已成炊,真要是败露了,沈家一口咬定送错了姑娘,也未必没有可能!”康王妃缓缓落座,直至此刻,才意识到为何一看见沈氏就那么刺眼,原来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这莫不是天意?
湘妃竹帘外,守门丫鬟的声音传来,“王妃,大公子来了。”
康王妃的眼神乍冷,“让他进来!”
陆长云已经知道事情,他表面如常,看不出任何心虚之态,款步行至了康王妃跟前,刚要行礼,突然一只手打在了他的脸上。
康王妃下手甚重,陆长云的脸被稍稍打歪,玉冠微斜,但他很快又摆正了脸,恭敬的立在康王妃面前。
就仿佛康王妃打了左脸,他就要把右脸伸出去让她继续打。
“母妃,儿子可是做错了什么?”
康王妃突然爆喝,“放肆!我交代的事,你岂敢违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长乐斋那个狐媚子是假的了?”
陆长云没料到康王妃对沈姝宁的身份这般执着。
若是再让她查下去,只怕还会牵出更大的秘密,到时候就不是把康王拖出来那么简单了,毕竟……还有宫里那位!
陆长云双膝跪地,不做任何狡辩,道:“母妃,弟妹既已嫁过来,再没有退还沈家的道理了,此事闹大了,沈家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康王府却是丢不起这个人,儿子这才擅作主张,暂时隐瞒于母妃。”
“你给我闭嘴!”
康王妃一阵心绞痛。
好一个沈家!
硬是把那个人的女儿塞进了王府!
康王妃当然不会在陆长云面前透露太多,只阴狠道:“陆长云,不要以为你姓陆,身上的血就高贵。你的生母卑贱,你若是没有利用价值,你就跟府上的贱奴无异!给我退下!今日之事再有下回,你就交出掌家鱼牌!”
康王不干涉内宅。
康王妃说一不二。
陆长云心里很清楚,倘若康王妃真要对付他,他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男人站起身,微敛眸,遮住了眼中一切神色,语气如死水般平静,“母妃教训的是,儿子铭记在心。”
待陆长云退下,康王妃随手摔碎了案桌上的古董梅瓶,“那人曾经与我过不去,她的女儿也这般难缠!”
执念一旦形成,许会长年累月的折磨人。旁人怎么劝都无用,唯有靠着当事人自己想开。而康王妃显然是想不开的。
华嬷嬷在一旁出谋划策,“王妃,眼下退婚是来不及了,若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世子爷醒来之前先解决了少夫人,届时处理干净了,死无对证,便对外宣称,是世子爷克死的。”
康王妃的神色猛然回笼。
对!
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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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热,黄昏日落后,夕阳的余温尚存。
沈姝宁担心陆盛景长时间卧榻不起,身子会起疹子,遂她细致且认真的给陆盛景擦拭身子,以及更换衣裳,做完这一切又将床榻上的被褥换上了干净的。
陆盛景身段颀长,沈姝宁要办好这桩事着实不易。
等到换下被褥,她已经气喘吁吁的趴在床沿叹气,“夫君,你几时才能醒来?我一人就要承受不住了。”
陆盛景,“……”
妖女,这又是什么迷惑之词!
讲道理,他被她娇软的身子抱住,又推来推去,耳边是女子的.娇.喘.微微,他也快要承受不住。
美.色.果真祸水矣。
外面的余晖淡去,夜色笼罩在长乐斋上方,夜幕降临。
沈姝宁照常打地铺,暴君时不时就一.柱.擎.天,她多多少少有些难为情。
地板冷硬,好在眼下已是孟夏,沈姝宁给陆盛景换被褥时又闪了小腰,她躺在地铺上,忍着酸痛,一时间没有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因着耳朵贴近了地板,有人进屋时,她竟是察觉到了。
沈姝宁身子僵住,她闭着眼,躺着一动未动。
康王府有太多秘密,她眼下不亚于是孤身一人。
幸好她事先早有准备,手缓缓从发髻上拔下了一支素银簪子。
那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感觉到一股杀气覆上来时,沈姝宁猛然坐起身,抬起手中银簪就刺了过去。
而恰在这时,她也看清了对方。
是一个蒙着脸的女人,看着身形约莫是个老嬷嬷。
能在三更半夜潜入长乐斋,那必然就是王府的人。
所以,是王府中人要对付她!
沈姝宁不可谓不震惊,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存在,会阻挠了任何人的利益。
蒙着脸的婆子显然是没料到沈姝宁是醒着的,露出的那双眼,充斥着狠意,几乎咬牙切齿,“少夫人,你去死了!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说着,婆子一手握住了沈姝宁的细腕,一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婆子身形粗壮,手掌粗糙,力气甚大,约莫是个粗实打杂的仆从。沈姝宁的那点力气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熟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沈姝宁脑中又浮现出她上辈子临死之前的痛苦与挣扎。
她不想再被勒死,亦或是掐死。
“唔……”
喉咙里发出呜鸣声,她就像是一条搁浅在岸的鱼,时刻会丧命。
她空出的一手死死的揪着婆子,双眼望向了靠墙的梳妆台,通过铜镜她看见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自己。
那样绝望、恐惧,但又是倔强不甘的。
她不想死!
就在沈姝宁以为,这辈子会死得更早时,她在铜镜中看见了一丝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甚清晰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她看见床榻上的人抬起了手,随后一抹微不可见的寒光乍现,下一刻,沈姝宁就听见婆子“嗯”了一声,掐着她脖颈的手缓缓松开。
婆子在沈姝宁的眼皮子底下倒了下去。
她看见,婆子的太阳穴溢出一星半点的血渍,还露出了一小截银针。
沈姝宁僵在那里,她瞥向铜镜,久久未能回过神……
等了半天,陆盛景没听见动静,稍稍睁开眼来,就在他往沈姝宁望过去时,有两道视线在铜镜中瞬间交织。
陆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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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盛景:明知我醒了,她还装,小心机~
沈姝宁:全力配合暴君,他要继续昏迷,我就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233333~
反派:起早贪黑的反派不要面子的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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