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叶雨青心跳得很快，没有再看他，抱着笔记本往外走。
  韩川回过神，连忙快步的追了上去。
  “等等。”
  她往右躲了半步，避开对方拽自己的手。
  “别碰我。”
  韩川大跨步，绕到前面，堵住去路。
  门口保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径直走过来。
  叶雨青退了保安的身后，握着笔记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你、你追上来是想打我？”
  “什么？”韩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下，不可置信，他深吸了口气，放慢语速：“我怎么会打你。”
  写字楼有几十家公司，人流量不小，保安却认识叶雨青。
  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进出门，如果视线对上，下一秒会笑下和自己打招呼。
  朝气蓬勃又可爱，很难让人不记得。
  “你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叶雨青对韩川滤镜全都碎了。
  他其实脾气很不好，常常对人臭脸，虽然一直以来对自己态度不错。
  但自己拆穿了对方，今时不同往日。
  叶雨青这么想着，又默默退后了一步。
  “她是我女朋友。”韩川看着站在两人中间的保安，压着心里的火：“我有事和她说。”
  保安表情严肃，站在原地不动，警惕的问：“怎么，追求不成，大老爷们还想动手打女人？你再不离开，我要叫同事过来了。”
  一瞬间，大厅里的人把或者探究、或是谴责的视线投了过来。
  难以置信，和谐社会还有这样的野蛮人。
  众目睽睽之下，韩川犹豫了片刻说：“我先走了，你晚上打电话给我。”
  对方脾气很好，哄回来并不难，虽然他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
  叶雨青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笔记本。
  看到开机画面并非自己先来设置的壁纸，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屏幕是刚买回来时候的初始页面，桌面上只有寥寥几个图标。
  叶雨青依次点开磁盘，空空如也，什么的没有。
  对方格式化后没有数据覆盖，丢失文件可以找回来，只是要花点功夫。
  叶雨青懒得再去折腾。
  她以前硬盘坏过一次，用了很多办法也只抢救出了部分稿子。
  吃过大亏就学聪明了，后来每隔一段时间会把稿件备份，现在各种云盘也很方便。
  这次笔记本被格式化，她损失了一张画了六个小时的商插草稿，以及最近整理的素材。
  叶雨青闭上眼睛，心里的怒火平息不下来。
  她很说服自己这是意外，她拿起手机发消息。
  叶雨青：你把我笔记本格式化了。
  林揽月：什么？
  叶雨青：你不知道？
  林揽月：昨天我用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如果坏了，我可以付维修费，抱歉。
  林揽月手指敲了下屏幕，没什么诚意道了歉。
  她想起上周去找叶雨青的那天。
  当时她再一次言语中暗示和韩川关系匪浅，希望对方有所察觉闹起来。
  叶雨青没有体会到她的小心思，很高兴的请她喝了杯咖啡，又带她散步走了五六公里……
  这是林揽月第一次碰了软钉子，虽然不算对方本意，不过这样更气人。
  她真的非常无语。
  林揽月昨天拿到笔记本，翻了下桌面上的插图，没有多大兴趣，直接把格式化了。
  叶雨青曾经说过，她会业余画点东西，林揽月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心里想着的是笔记本被格式化，脾气再好的人也会爆发。
  林揽月已经不想再绕圈子了。
  —
  叶雨青生气归生气，还有些迷茫。
  除了笔记本，她还在意另外一件事。
  林揽月不介意她和韩川交往吗？
  这太奇怪了，爱情是有排他性，不符合常理。
  可是如果介意，她又怎么能这么淡定？
  叶雨青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是却摸不着头绪，抓不到重点。
  其实她对林揽月初始印象很好，对方长得漂亮，人也很热情。
  第一次见面，还送了礼物给自己。
  叶雨青以为对方是真心想和自己做朋友的。
  她很想问林揽月为什么，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事已至此，这有什么意义？
  出轨的人是韩川，她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她不会原谅韩川，而自己连着质问韩川都觉得恶心，何必去问林揽月。
  叶雨青不想再纠缠，她垂眸删了韩川和林揽月的微信。
  她脑子很混乱，不能集中精神工作也不挣扎了，主动去请了半天假。
  “你脸色很差，去休息吧，今天审核我来弄好了。”陆婕很爽快的答应了，交代她路上小心。
  ———
  叶雨青下楼，站在路边叫了的士。
  朋友圈的情人节狗粮持续到了今天，她看了有些难受。
  大学室友群有人@她，叶雨青点了进去。
  那两位女士一如往常，在群里发了一百多条消息。
  张暮暮是叶雨青中文系同学，毕业后当了记者，她主持的民生新闻类节目在本地收视率很高，正儿八经的办实事的。
  她每天在群里发飙，骂不良企业，骂推诿的负责部门，骂别人放出来追她的狗。
  肖遥发的是各种衣服、鞋、化妆品的照片，问大家好不好看，不是在购物，就是在去购物的路上
  两位刷自己的屏，跨服聊天，互相不搭理。
  没有人理，她们也没有一直发，把群当树洞用，并不需要别人的意见。
  叶雨青有空的时候，会回复这两位。
  肖遥@叶雨青：情人节怎么没见到你发朋友圈，你没和男朋友搞事情？
  叶雨青：没有。
  肖遥：情人节都不过谈个屁恋爱？不如你去问问你男朋友，青青草原和呼伦贝勒草原谁更绿？
  叶雨青：我头更绿吧。
  肖遥：？？？
  叶青雨：他出轨我们分手了。
  肖遥：我艹！
  叶雨青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还在踟蹰，收到了条好友申请。
  她准备拒绝，看到申请附带的说明，怔了两秒。
  【你好，我有事情想和你说，关于韩川和林揽月】
  这个微信是个新号，没有朋友圈状态，昵称是“：”。
  ：我知道你和韩川分手才敢和你说这些事。
  ：林揽月离过婚，韩川父母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韩川想把自己弄成二婚，他找了你。
  ：他们一直没分手，身边朋友都知道。
  叶雨青一条条看下来，简直要喘不过气了。
  车里空气变得稀薄了起来。
  她全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腿也有些软，脑子仿佛要炸开，
  幸好是坐在车上，不然可能支撑不住。
  车里的空调开得低，那种冷意仿佛能穿透皮肤，浸透到骨头里。
  所以韩川从最开始骗她？
  原来自己是踏脚石？
  一直以来她是别人眼里的笑话？
  真相比想象中的更不堪，真心未必能换来真心，他怎么会骗人？
  这一瞬间，叶雨青脑子里闪过许多片段，那些自己从未深想的细末枝节，串联在一起。
  他们聊到回忆的相视一笑。
  林揽月笑着说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韩川的人。
  韩川戴的卡地亚手镯，林揽月有同款。
  ……
  她脑子里最后一幕，定格在昨晚那两个人从酒店走出来，林揽月耳环反射的光。
  仿佛匕首的冷锋，划破了一切假象。
  这一切早就有预兆，她居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韩川对自己从开始是虚情假意假意，而林揽月一直都知道！
  可就在刚才，她还在想韩川是个混蛋，林揽月会不会其实也很难受，和自己一样不好受。
  最后的那点期许被湮灭。
  她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
  司机开口提醒到了目的地，叶雨青的视线才重新聚焦。
  她付了钱下了车，站在街头突然有些迷茫。
  他怎么能这么做？他们怎么能这么过分？！
  手机在震动。
  微信群你，肖遥发来的语音，叶雨青麻木的点开。
  “你倒是说话啊，你没事吧？”
  叶雨青手抖着打字：有点事。
  她发完了这句又怔住了，脑子里一团浆糊，甚至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些荒唐，心脏揪着痛。
  叶雨青把刚才的聊天截图发了过去。
  —
  叶雨青沿着马路走了一圈，暮色四合才绕了回来。
  电梯门打开，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口的肖遥，她怔了几秒。
  “你来了。”
  “我群里问你也不说，我打电话过去你直接关机！你是要吓死我？”
  叶雨青低头，边开门边说：“我没事的，手机没电了。”
  她也是在电梯里找钥匙，才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
  两个人进了房子，叶雨青拿出杯子，倒了杯水给对方。
  肖遥有些担忧的问：“……你还好吧？”
  “嗯。”
  “‘嗯’是什么意思？我都要气炸了你能别这么淡定吗？你告诉我，那人渣住哪里。”
  叶雨青：“我要想一想。”
  想一想这两天的事情，想一想这一年来的事情。
  她有种不真确感，仿佛这并非现实世界。
  肖遥：“还有什么好想的，他们就是欺负你脾气好？！要换成我这样的泼妇敢吗？我能让那两个贱人皮都掉一层，去她妈的。”
  叶雨青：“这点我相信的。”
  “……”
  肖遥：“艹！不能这么算了，就算你大度他们也不会感恩，只会觉得你好欺负，信不信下次这两个贱人吵架，还敢变本加厉霍霍其他的姑娘！”
  叶雨青抬眸，这一瞬间她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下，尖锐的痛。
  脑子乱成一团，有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
  她抗拒和别人产生纠缠，可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是很认真的去谈恋爱，做梦都没想到从最开始就是算计。
  欺骗别人难道不用付出代价？
  可以一点内疚心都没有？
  “我不会算了。”叶雨青深呼吸，“我不会的。”
  肖遥：“走，现在就去找他们！”
  “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我要想一想。”
  肖遥抬眸，对方的脸色很差，嘴唇毫无血色，状态非常差，她叹了口气：“那就明天去，你吃饭了吗？我现在有点饿，能把我从和帅哥的烛光晚餐拉来的人，也就你了。”
  “没有。”
  叶雨青昨天煮好面，没吃就出门了，等回到家，桌上的那碗面已经坨了。
  她也没胃口吃东西，就洗漱躺床上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就吃了一包饼干，居然也不觉得饿。
  “附近哪家外卖好吃啊？或者你想吃什么，我来点，你先吃点东西。”肖遥拿出手机。
  叶雨青说都可以，肖遥她就挑着评分高的随便点了两家。
  等点完再抬起头，就看到叶雨青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整个人蜷缩着。
  “你别难过了，你没有任何的错，是那两个人犯贱，没关系咱们吸取经验，以后渣别人。”
  “我就是有点累。”叶雨青声音有些闷。
  “等明天撕那对贱人，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肖遥想了下又说。
  “不了，我就想在家里睡觉。”
  “别啊，那个地儿全是嘴甜屁|股翘的帅哥，特别那个头牌特极品，比你二次元的几个老公都帅，这你都不去看看？”
  叶雨青抬起头，她眼尾泛红，眼睛蒙了层水光：“你没有骗我？真有那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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